本研究由Jasper Grashuis（密苏里大学应用社会科学学部助理研究教授）和Michael Lee Cook（密苏里大学应用社会科学学部教授）合作完成，于2021年发表在《International Food and Agribusiness Management Review》第24卷第5期，标题为《Members of Cooperatives: More Heterogeneous, Less Satisfied?》。研究聚焦农业合作社（agricultural cooperatives）领域，探讨成员异质性（member heterogeneity）与成员满意度（membership satisfaction）之间的关联。
学术背景
农业合作社作为由农场主共同拥有和控制的组织，其集体行动（collective action）的成功实施常受成员异质性的影响。既有理论认为，成员在年龄、教育水平、农场规模等维度的差异可能导致目标冲突，进而影响合作社长期绩效（如Cook, 2018提出的“退化理论”）。然而，现有研究多限于案例或二元分类分析（如小/大农场主、年轻/年长成员），缺乏对异质性的连续型量化测量及大规模实证验证。本研究旨在填补这一空白，通过结构方程模型（Structural Equation Modeling, SEM）分析1,061名有机食品营销合作社成员的调查数据，揭示异质性与满意度的非线性关系。
研究流程
数据收集与处理
- 样本来源：研究采用美国某有机食品与饮料营销合作社2017年的调查数据，原始样本量1,402份，剔除缺失值后保留1,061份。样本覆盖不同年龄（24岁以下至65岁以上）、教育水平（八年级至高等学历）、农场规模（面积176英亩中位数）及成员年限（5.08年中位数）的群体，与美国农业普查数据具有代表性一致。
- 异质性测量：创新性地以中位数（median）为基准，计算每个成员在年龄、教育、农场经验、农场规模、成员年限五个维度上的绝对差值（absolute difference），将其转化为连续型异质性指标。例如，农场经验的异质性值为个体年数与样本中位数（19年）的绝对偏差。
模型构建
- 潜变量设计：
- 成员异质性：由上述五个维度的标准化差值作为显变量（manifest variables），通过验证性因子分析（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 CFA）检验其结构效度。
- 成员满意度：通过5个李克特量表（Likert scale）问题测量（如“我对合作社的会员资格满意”），Cronbach’s α为0.78，KMO检验值为0.80，表明量表内部一致性良好。
- 结构方程模型：采用Stata 16软件构建SEM，分析异质性潜变量对满意度潜变量的直接效应及间接效应（如农场规模差异通过异质性中介影响满意度）。
数据分析
- 测量模型修正：初始模型拟合度不佳（CFI=0.81, RMSEA=0.09），因年龄异质性与潜变量无显著关联（β=0.030, p=0.461），故剔除该指标。修正后模型拟合度显著改善（CFI=0.94, RMSEA=0.06）。
- 路径分析：农场经验（β=0.560）、教育（β=0.558）等变量对异质性潜变量的载荷显著，而异质性对满意度的直接效应为-0.151（p=0.002），支持“异质性降低满意度”的假设。间接效应分析显示，农场规模差异每增加1个标准差，满意度降低0.063（p=0.004）。
主要结果
- 异质性维度差异：除年龄外，其余四个维度（教育、农场经验、农场规模、成员年限）均显著贡献于异质性潜变量。例如，教育水平差异的标准化载荷最高（0.558），表明教育背景多样性是异质性的核心驱动因素。
- 满意度影响机制：异质性通过两种路径降低满意度：
- 直接路径：成员与中位数偏离越大，对合作社沟通质量、价格公平性等满意度指标的评价越低。
- 间接路径：大农场主更关注投资回报，而小农场主偏好价格支持，目标冲突导致集体行动效率下降（如Hook et al., 2017的案例结论）。
结论与价值
- 理论贡献：首次将异质性量化为连续变量，验证其与满意度的负向关系，为合作社治理中的“异质性-绩效”理论提供实证支持。
- 实践意义：建议合作社通过股权结构调整（如多类别股票设计）或选择性激励（selective incentives）缓解异质性矛盾，例如针对不同规模成员制定差异化分红政策。
研究亮点
- 方法论创新：突破传统二元分类法，提出以中位数偏差为核心的连续型异质性测量框架。
- 数据规模：基于千份级农场主样本，结论更具普适性。
- 跨学科整合：融合行为经济学（如潜变量建模）与农业合作社研究，拓展了集体行动理论的实证边界。
其他发现
研究揭示了“地平线问题（horizon problem）”在本样本中不显著，可能与该合作社的复杂股权结构有关（如允许资本在活跃与非活跃成员间转移），这一发现对合作社生命周期理论（Cook, 2018）提出了新讨论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