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出口复杂度研究：外商直接投资、加工贸易与出口升级
作者及发表信息
本研究的作者为Bin Xu（中国欧洲国际工商学院）和Jiangyong Lu（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论文发表于2009年的《China Economic Review》期刊（第20卷，425-439页）。
学术背景
中国出口结构的快速升级引起了学术界的广泛关注。Rodrik（2006）和Schott（2008）的研究发现，中国的出口复杂度显著高于其人均收入水平应有的预期，这一现象被称为“中国出口复杂度之谜”。部分学者认为，这一现象可能与中国的外商直接投资（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 FDI）和加工贸易（Processing Trade）密切相关，尤其是跨国企业通过加工贸易将高技术中间品引入中国，再组装出口。然而，Wang和Wei（即将发表）的研究却得出了相反的结论，认为FDI和加工贸易对出口复杂度的提升作用有限，而人力资本和政府政策（如高科技园区）才是关键驱动因素。
本研究旨在通过行业层面的分析，探讨FDI和加工贸易对中国出口复杂度的具体影响，并区分不同类型的外资企业（如OECD国家全资子公司与非OECD地区企业）以及加工贸易的主体（外资企业与本土企业），以更精确地识别其作用机制。
研究流程与方法
1. 数据来源与变量构建
- 出口复杂度测量：采用Rodrik（2006）提出的“PRODY”指数，衡量某一产品的技术复杂度，定义为出口该产品的国家人均GDP的加权平均值，权重为该产品在各国出口中的占比。
- 行业层面数据：结合美国进口数据（HS10位编码）、中国工业企业年度调查（ASIF）数据以及中国海关的加工贸易数据，构建了2000-2005年119个四位ISIC制造业行业的面板数据。
- 关键变量：
- FDI类型：区分全资外资企业（Wholly Foreign-Owned Enterprises, WFOEs）、合资企业（Joint Ventures, JVs），并进一步按来源地分为OECD国家企业和港澳台（HMT）企业。
- 加工贸易：区分外资企业加工出口（Process-F）和本土企业加工出口（Process-D）。
- 控制变量：行业技术强度（无形资产占比）、资本密集度（人均固定资产）、人力资本（行业平均工资）等。
主要结果
1. FDI的异质性影响
- OECD国家全资企业（OECD-WFOEs）对出口复杂度有显著正向影响，而港澳台企业（HMT-WFOEs）和其他类型外资企业（如合资企业）的影响不显著。这表明，来自技术先进国家的外资企业更可能带来高技术含量的出口。
- 差分回归进一步显示，行业出口复杂度的提升与OECD-WFOEs份额的增长显著相关，而合资企业份额的增长则可能抑制复杂度提升。
加工贸易的双重作用
人力资本与政策环境
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的核心结论是：中国出口复杂度的提升主要得益于技术先进国家全资企业的进入及其加工贸易活动，而非整体FDI或加工贸易的规模扩张。这一发现揭示了FDI和加工贸易的“质量”比“数量”更重要，为政策制定提供了以下启示：
1. 外资政策应注重吸引高技术来源地的企业，而非单纯追求外资规模。
2. 加工贸易政策需区分外资与本土企业，鼓励前者的高技术环节扎根中国，同时推动后者向价值链上游攀升。
研究亮点
1. 细分FDI与加工贸易：首次将外资企业按来源地和所有权结构细分，并区分加工贸易的主体，揭示了异质性影响。
2. 双重测量指标：结合“产品间复杂度”（PRODY）和“产品内复杂度”（Price），增强了结论的稳健性。
3. 政策关联性：将实证结果与中国加入WTO后的政策变化联系，为理解制度变革的经济效应提供了新证据。
其他价值
本研究对“中国出口复杂度之谜”提出了更精细的解释，挑战了“加工贸易主导论”的简单观点，并为后续关于全球价值链分工与发展中国家产业升级的研究提供了重要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