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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研究由李苑君（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中国科学院广州地球化学研究所/中国科学院大学）、吴旗韬（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张玉玲、张虹鸥（广东省科学院广州地理研究所）、方顺、金双泉（广东省交通运输规划研究中心）合作完成，发表于《地理研究》（Geographical Research）2021年8月第40卷第8期。

学术背景
该研究属于交通地理学与城市网络研究的交叉领域，基于曼纽尔·卡斯特（Manuel Castells）提出的”流空间”（Space of Flows）理论框架，探讨高速公路交通流网络的结构特征及形成机制。研究背景源于传统交通网络研究多关注静态基础设施，而忽视流动性特征对城市空间的塑造作用。广东省作为中国高速公路网络最发达的省份之一，其交通流数据为验证”流空间”理论提供了理想案例。研究目标包括：(1) 揭示高速公路交通流网络的空间拓扑特征；(2) 量化分析网络形成的影响因素；(3) 归纳交通流动模式类型。

研究流程与方法
1. 数据获取与预处理
- 使用2019年9月广东省高速公路联网收费系统的日均车流量数据（覆盖383万条车辆记录），经行政区划归并后形成10986条有向OD（Origin-Destination）路径。
- 将未设区县的中山市和东莞市划分为五个组团区，最终确定118个分析单元（县区级）。辅助数据包括GDP、人口等统计指标及高德API获取的县区间最短行驶距离。

1. 网络构建与分析

   • 网络建模：基于图论构建有向加权网络，节点为县区，边权为日均车流量。采用PageRank算法评估节点重要性（公式2），计算点出度（Out-degree）和点入度（In-degree）（公式3-5）衡量辐射与吸纳能力。
     
   • 结构特征分析：通过网络密度（公式6）和小世界效应指标（公式7）评估网络连通性；利用GIS空间分析可视化优势流分布。
     
   • QAP回归分析（Quadratic Assignment Procedure）：构建GDP、人口等6个变量的关系矩阵（表1），采用二次迭代分配程序检验网络形成因素（公式8），解决传统回归中的多重共线性问题。

2. 流动模式分类
   基于优势流空间分布特征，结合”中心地”与”中心流”理论对比，归纳出三种流动模式：邻近指向型、中心指向型和等级指向型（图4）。

主要结果
1. 网络结构特征
- 广东省高速公路网络具有显著的小世界效应（平均最小连边数1.0728），节点度服从幂律分布，呈现”核心-边缘”结构。深圳市宝安区PageRank值最高（0.84950），徐闻县最低（0.00085）。
- 优势流呈现”向心聚集”和距离依赖：76.8%的强等级交通流（日均≥6632辆）集中于珠三角，形成以”广州-佛山-东莞-深圳”为核心的密集区；粤东出现跨市长距离流动（如深圳-汕头），但占比不足1%。

1. 形成机制分析
   QAP回归显示（表3）：

   • 人口因素影响最强（标准化系数0.309**），珠三角Top10节点均为百万人口级县区。
     
   • GDP（0.130）与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0.102）显著正向影响，而距离呈负效应（-0.203**）。地方财政支出影响不显著（p=0.173），表明建设资金主要依赖省级财政与社会资本。
     

2. 流动模式

   • 邻近指向型占比最高（60.2%），体现短途出行主导（80%车辆行驶里程<60km）；
     
   • 中心指向型集中于珠三角枢纽（如广州白云区）；
     
   • 等级指向型罕见（仅深汕等少数长程路径），反映高速公路仍以服务区域内部联系为主。

结论与价值
该研究首次将”流空间”理论系统应用于高速公路网络分析，揭示了交通流与传统物理空间的黏性关系。理论层面，验证了流动要素的邻近扩散机制，补充了城市网络研究的动态视角；实践层面，为粤港澳大湾区交通一体化规划提供依据，例如建议加强粤西”湛茂阳”城市带的高速公路衔接。方法学上，创新性地采用收费系统大数据替代传统OD班次数据，提高了网络表征精度。

研究亮点
1. 提出高速公路交通流网络的三种空间模式，修正了”流空间必然弱化距离约束”的认知；
2. 开发基于PageRank算法的交通节点重要性评估框架，可扩展至多式联运网络分析；
3. 发现消费因素（社会零售总额）对交通流的驱动作用，为”交通-商业”协同规划提供新证据。

其他价值
研究指出广东省外围城市（如韶关、河源）存在”碎片化”现象，建议通过差异化收费政策引导跨区域流动。数据预处理方法（如节假日数据剔除规则）可为类似研究提供标准化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