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研究报告：创新中的利用-探索张力与组织双元性

第一作者及机构

本研究由Constantine Andriopoulos（布鲁内尔大学布鲁内尔商学院）和Marianne W. Lewis（辛辛那提大学商学院）合作完成，发表于管理学领域顶级期刊 *Organization Science*（2009年7-8月刊，第20卷第4期）。

学术背景

研究领域与背景知识

该研究聚焦于组织创新管理中的核心矛盾——利用（exploitation）与探索（exploration）的双元性（ambidexterity）。
- 利用指优化现有知识以实现渐进式创新（如产品改进），强调效率和稳定性；
- 探索指开发新知识以实现突破性创新（如颠覆性技术），强调实验与风险。
March（1991）的开创性研究指出，两者在知识管理流程上存在固有冲突，但长期成功需平衡二者。然而，现有文献多采用单案例或概念性研究，缺乏系统性实证框架。

研究动机与目标

作者旨在解决以下问题：
1. 现有研究将双元性管理分为结构性双元（architectural ambidexterity，通过分离架构实现）和情境性双元（contextual ambidexterity，通过行为与社会整合实现），但缺乏对两者互补性的探讨；
2. 实践中，企业如何通过管理创新中的矛盾（paradoxes）实现双元性？
研究目标是通过多案例比较，提出一个整合性框架，揭示创新中的嵌套式矛盾及其管理策略。

研究方法与流程

研究设计

采用多案例比较研究法（comparative case study），选取5家领先的产品设计公司（均为美国企业，匿名化处理为Firm A-E）。选择标准包括：
- 双元性代理指标：持续盈利（利用能力）与多次获得行业顶级奖项（如《商业周刊》设计排名前十，探索能力）；
- 行业代表性：产品设计行业以高强度创新著称，需同时应对客户驱动的渐进式项目和自主突破性项目。

数据收集

1. 半结构化访谈：共86次访谈（68名男性，18名女性），覆盖高管、设计师、工程师等，平均时长70分钟；
   
2. 档案数据：公司手册、营销材料、行业报道等；
   
3. 非参与式观察：现场记录工作流程与团队互动（每家企业1-2周）。
   

数据分析

采用四阶段归纳分析法：
1. 初始编码：识别访谈中的矛盾表述（如“张力”“平衡”等关键词），提取一阶概念（first-order concepts）；
2. 案例内关联：将一阶概念聚类为二阶主题（second-order themes），如“利润与突破的冲突”；
3. 跨案例比较：通过复制逻辑（replication logic）验证模式，最终归纳出三大核心矛盾；
4. 理论构建：结合创新与矛盾文献，提出“双元性的良性循环”模型。

主要研究发现

研究揭示了创新中的三大嵌套式矛盾及其管理策略：

1. 战略意图的矛盾：利润与突破

• 张力：利润导向要求稳定客户与效率，而突破导向需高风险投入与声誉建设。
  
• 管理策略：
  
  • 整合：通过“双元愿景”沟通（如Firm A每月例会强调“利润与创造力协同”）；
    
  • 分化：项目组合多元化（如Firm D同时承接计算机硬件（盈利）与体育装备（创新）项目）。
    

2. 客户导向的矛盾：紧密耦合与松散耦合

• 张力：紧密耦合（满足客户需求）确保短期成功，松散耦合（突破约束）探索未来机会。
  
• 管理策略：
  
  • 整合：即兴创新（improvisation），如Firm B在客户限制内寻找新可能；
    
  • 分化：分阶段迭代（如Firm E先深度理解客户需求，再自由 brainstorming，最后回归约束）。
    

3. 个人驱动的矛盾：纪律与激情

• 张力：纪律（流程控制）保障执行，激情（创造力）激发突破。
  
• 管理策略：
  
  • 整合：塑造“实用艺术家”（practical artists）身份（如Firm C通过招聘与培训强化双重认同）；
    
  • 分化：时空分离（如Firm B设计师轮换参与常规与激进项目）。
    

结论与价值

理论贡献

1. 矛盾视角的双元性框架：突破传统“平衡论”，提出矛盾互补性；
   
2. 多层级管理：战略、项目与个人层面的矛盾需协同处理；
   
3. 整合与分化互补：结构性分离（分化）与行为整合（整合）共同驱动良性循环。
   

实践意义

• 高管启示：需构建支持矛盾管理的文化（如容忍失败、鼓励实验）；
  
• 跨层级责任：双元性非高管专属，需渗透至团队与个人。
  

研究亮点

1. 方法论创新：首次通过多案例系统揭示创新中的嵌套矛盾；
   
2. 行业普适性：虽聚焦设计行业，但框架可扩展至高科技、文化创意等领域；
   
3. 动态能力视角：提出“学习协同效应”（exploitation为探索提供资源，探索为利用更新知识库）。
   

其他价值

• 矛盾管理的长期性：研究强调双元性需持续投入，非一次性解决方案；
  
• 未来方向：建议在制造业等传统行业验证框架，并探索认知机制（如矛盾思维对决策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