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研究报告：利用协调博弈识别社会规范——为何独裁者游戏的分享行为存在差异？
一、作者及发表信息
本文由Erin L. Krupka（密歇根大学）和Roberto A. Weber（苏黎世大学）合作完成，发表于2013年6月的《Journal of the European Economic Association》（JEEA）。研究得到福特基金会、苏黎世大学“人类社会行为基础”研究计划等机构的资助。
二、学术背景与研究目标
1. 科学领域与背景
- 核心领域：行为经济学与社会规范研究。
- 背景知识：传统经济学模型难以解释独裁者游戏（dictator game）中行为随情境变化的“异常”现象（如自愿分享、惩罚行为等）。社会心理学和社会学早将社会规范（social norms）视为行为的关键驱动力，但经济学缺乏量化社会规范的方法，常将其视为事后解释工具。
- 研究动机与目标
- 动机：现有理论（如社会偏好模型）无法完全解释独裁者游戏变体间的行为差异，需开发直接测量社会规范的方法。
- 目标：
（1）提出一种基于协调博弈（coordination games）的激励性社会规范测量方法；
（2）验证社会规范与金钱效用的稳定权衡关系如何解释行为差异。
三、研究流程与方法
实验1：社会规范的激励性测量
- 研究对象与样本量：199名受试者（来自卡内基梅隆大学、匹兹堡大学和密歇根大学的实验参与者）。
- 流程设计：
- 协调博弈任务：受试者阅读独裁者游戏的情境描述（标准版或“霸凌”变体），对每种可能行为的社会适当性（social appropriateness）评分（-1至1分），目标是与他人评分模式匹配以获得奖金。
- 评分标准：4级量表（“非常不适当”至“非常适当”），通过激励设计确保被试反映集体认知而非个人观点。
- 测量内容：对比“标准版”（独裁者初始拥有10美元，决定分享金额）与“霸凌版”（双方初始拥有5美元，独裁者可夺取对方资金）中行为的规范性差异。
实验2：行为预测验证
- 研究对象与样本量：106名受试者（卡内基梅隆大学课堂招募），分为标准组（52人）与霸凌组（54人）。
- 实验任务：实际进行独裁者游戏，记录分享行为。
- 数据分析：
- 条件Logit模型：效用函数设定为 ( u(a_k) = \beta \pi(a_k) + \gamma n(a_k) )，其中 (\pi(a_k)) 为金钱收益，(n(a_k)) 为实验1测得的规范评分，(\beta) 和 (\gamma) 分别代表对金钱和规范服从的权重。
- 参数估计：通过最大似然法估计 (\beta) 和 (\gamma)，计算受试者为选择“非常适当”行为愿意牺牲的金钱量（(2\gamma/\beta)）。
扩展分析：已有数据的再检验
- 用实验1的规范评分预测其他文献中的独裁者游戏变体行为，包括：
- 排序选项实验（Lazear等，2012）：独裁者可选择退出游戏，直接获得（10,0）分配。
- 夺取选项实验（List，2007）：独裁者可额外夺取1美元。
四、主要结果
社会规范的测量有效性
- 行为差异：霸凌变体中，“夺取”行为的社会适当性评分显著低于标准版的“给予”行为（如（8,2）分配在标准版评分为-0.33，霸凌版为-0.91，p<0.01）。
- 预测行为：
- 预测1：霸凌变体的等分选择（5,5）比例更高（37% vs 17%，p<0.001）。
- 预测2：未选择等分时，霸凌变体的（10,0）选择更频繁（52% vs 40%，p=0.03）。
效用模型的稳定性
- 参数估计：
- 实验2中 (2\gamma/\beta = 5.66) 美元，即受试者愿支付约5.66美元以选择“非常适当”行为。
- 参数跨实验稳定性高（如Lazear等实验的 (2\gamma/\beta = 5.68)）。
跨实验验证
- 排序选项：退出行为的规范性评分（-0.07）显著高于直接保留10美元（-0.82），解释了退出率高的现象。
- 夺取选项：引入夺取使保留行为（如（5,0））的规范性评分上升（-0.26 vs -0.75），导致分享减少。
五、结论与价值
科学价值
- 方法论贡献：首次通过协调博弈实现社会规范的激励性测量，解决了经济学中长期依赖间接推断的问题。
- 理论贡献：证明行为差异可由规范变动与稳定的效用偏好共同解释，挑战了社会偏好模型的单一解释。
应用价值
- 实验设计：为实验室与田野实验中的情境敏感性问题提供解决方案。
- 政策启示：通过调整情境（如“给予”vs“夺取”框架）可引导亲社会行为。
六、研究亮点
1. 创新方法：协调博弈结合激励设计直接测量集体规范性认知。
2. 跨实验一致性：同一组参数预测了不同文献中的行为模式。
3. 反驳“非理性”解释：表明行为“不稳定性”实为对隐性规范的情境响应。
七、补充价值
- 拓展研究：该方法已应用于企业规范（Burks & Krupka, 2012）和礼物交换实验（Gächter等，2012），验证了通用性。
- 局限：未研究高金额博弈中参数的变化，未来需探索规范与金钱权重的非线性关系。
（注：专业术语如“social norms”首次出现时标注英文，后续使用中文表述；模型公式保留原文献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