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语言者跨语言结构启动的认知机制研究：来自理解过程的证据
一、研究团队与发表信息
本研究由Xuemei Chen（华南师范大学儿童青少年阅读与发展哲学社会科学实验室）、Suiping Wang（同单位）及Robert J. Hartsuiker（比利时根特大学实验心理学系）合作完成，发表于2023年2月的期刊 *Bilingualism: Language and Cognition*（剑桥大学出版社）。论文标题为《Do structure predictions persevere to multilinguals’ other languages? Evidence from cross-linguistic structural priming in comprehension》。
二、学术背景与研究目标
科学领域：本研究属于心理语言学与双语认知研究领域，聚焦于结构启动（structural priming）现象，即先前接触的句子结构会影响后续语言处理的结构选择。
研究背景：
1. 现实需求：全球多语言者普遍存在（如广州的粤语-普通话-英语三语者），但其跨语言句法表征的共享机制尚不明确。
2. 理论争议：现有理论对多语言者的句法表征存在分歧：
- 共享句法账户（shared-syntax account）认为不同语言共享抽象句法表征；
- 分离句法账户（separate-syntax account）主张语言间存在独立但交互的句法表征；
- 隐性学习理论（implicit learning）提出结构预测由错误驱动的学习机制调控。
3. 研究空白：过去研究多关注产出（production）中的跨语言启动，而理解（comprehension）中的机制是否相同尚待验证。
研究目标：
- 探究多语言者在理解过程中是否依赖共享句法表征进行结构预测；
- 检验语言相似性（粤语-普通话vs.英语-普通话）和词汇重叠（同源词vs.非同源词）对跨语言启动的影响；
- 区分隐性学习与残余激活理论对共享表征的解释力。
三、研究方法与流程
研究对象：
- 144名粤语（L1）-普通话（L2）-英语（L3）三语者（实验1和实验2各72人），均具备高普通话熟练度（日常主要语言）和中等英语水平（雅思≥6.5或托福≥90）。
实验设计：
采用视觉世界眼动追踪范式（visual-world eye-tracking），分为两个实验：
1. 实验1（不同动词）：
- 刺激材料：48组三语（粤语/普通话/英语）双宾（DO）与介词宾（PO）结构句子，其中启动句与目标句动词不同。
- 流程：
1. 参与者朗读启动句（随机一种语言）；
2. 聆听普通话目标句并观看对应图片，眼动仪记录注视点；
3. 分析注视接受者（DO预测）与主题（PO预测）的比例差异。
- 关键变量：启动结构（DO/PO）、启动语言（粤语/普通话/英语）、动词偏向（verb bias）。
数据分析：
- 时间窗口分析：聚焦动词窗口（1000ms）和NP1首音节窗口（550ms），计算注视接受者与主题的差异分数。
- 统计模型：使用线性混合模型（LME）分析启动结构、语言块和动词偏向的效应，辅以聚类置换检验（cluster-based permutation analysis）控制多重比较误差。
四、主要结果
1. 实验1（不同动词）：
- 普通话内部启动：显著结构启动效应（DO启动后更多注视接受者，PO启动后更多注视主题，p < .05），支持抽象表征共享。
- 跨语言启动：粤语-普通话和英语-普通话均无显著启动效应，表明理解中的跨语言启动需词汇线索支持。
- 动词偏向：未发现逆偏好启动（inverse preference priming），隐性学习理论未获支持。
实验2（同源动词）：
联合分析：
五、结论与意义
1. 理论贡献：
- 支持词汇主义共享句法账户，即多语言者的句法表征共享需通过同源词的词汇链接实现，而非完全抽象的跨语言映射。
- 否定隐性学习理论在理解中的普适性，表明预测错误（prediction errors）不跨语言传递。
六、研究亮点
1. 方法创新：首次结合眼动追踪与跨语言启动范式，揭示理解中结构预测的实时动态。
2. 理论突破：明确词汇线索（尤其是同源词）在跨语言句法共享中的核心作用，调和了共享与分离账户的争议。
3. 样本特殊性：聚焦粤语-普通话-英语三语者，填补了东亚语言对认知机制研究的空白。
七、其他价值
- 公开实验材料与数据（OSF平台），促进可重复性研究；
- 提出发展性共享句法模型的修正：高熟练度语言间可通过同源词实现早期表征共享，而非完全依赖终极习得阶段。
（全文约2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