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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网络空间中的新词癌症隐喻:使用与社会意义

期刊:Chinese Language and DiscourseDOI:10.1075/cld.19014.lan

类型a:学术研究报告

作者及机构
该研究由美国俄勒冈大学(University of Oregon)的Jun Lang完成,发表于期刊《Chinese Language and Discourse》2020年第11卷第2期(pp. 261–286),由John Benjamins出版公司出版,DOI为10.1075/cld.19014.lan。

学术背景
本研究属于社会语言学与认知语言学的交叉领域,聚焦于中文网络空间中新出现的癌症隐喻构式[x-ái](如“懒癌”“直男癌”)。研究背景基于两个核心问题:
1. 网络新词的社会意义:随着中国互联网的普及,草根网民(grassroots language users)创造了大量反映社会现实与集体情感的新词,但现有研究多关注形态、语义,缺乏对社会意义(social indexicality)的探讨。
2. 隐喻的认知机制:传统研究(如概念隐喻理论CMT)认为隐喻源于身体经验,但Kövecses提出语境因素(如意识形态、文化情境)同样驱动隐喻生成。

研究目标包括:
- 量化分析[x-ái]构式的能产性(productivity);
- 揭示其认知机制(如基于范例的类比);
- 探讨其社会功能(如性别话语中的身份构建)。

研究流程与方法
1. 语料收集与标注
- 数据来源:从微博(Weibo)爬取2017年11月5日至10日的1000条含“癌”的原创博文。
- 筛选标准:人工标注排除字面指涉疾病的用例(如“皮肤癌”),保留语义冲突的隐喻用例(如“直男癌”),最终获得479条有效数据(占比47.9%)。

  1. 定量分析

    • 能产性测量:通过类型频率(type frequency,即不同x的数量)和词例频率(token frequency,即各类型的出现次数)评估构式开放性。
    • Zipf定律验证:使用RStudio(1.3.959)的tidyverse包绘制对数坐标下的频率-排名分布图,发现数据高度符合Zipf分布(R²=0.96, p<0.0001),表明[x-ái]是能产性构式。
  2. 定性分析

    • 构式语义:通过例句分析归纳两类主观情感:
      • 自嘲幽默(如“懒癌”描述拖延症);
      • 贬斥他人(如“直男癌”批判性别歧视)。
    • 社会标签实践:结合社会语言学理论(如Eckert的“群体风格”),分析隐喻如何索引(index)网民的身份认同与性别意识形态。

主要结果
1. 能产性数据
- 共识别47种[x-ái]类型,高频词(如“懒癌”194次、“直男癌”111次)占总数60.4%,低频词(27种仅出现1次)体现构式开放性。

  1. 认知机制

    • 范例驱动:高频词(如“懒癌”)作为原型范例(prototypical exemplar),通过类比衍生边缘成员(如“手机癌”)。
    • 两级映射
      • 指称层面:癌症→难以控制的行为;
      • 情感层面:对癌症的恐惧→对行为的厌恶。
  2. 社会功能

    • 集体情绪宣泄:如“直男癌”成为女性反击性别歧视的标签,引发男性反创“女权癌”,形成话语对抗。
    • 群体身份建构:自嘲类隐喻(如“尴尬癌”)通过幽默风格标记年轻网民身份,贬斥类隐喻则强化性别意识形态。

结论与价值
1. 理论贡献
- 提出“社会指示性”(social indexicality)框架,弥补新词研究对社会语境的忽视;
- 验证语境因素(如网络传播、性别运动)对隐喻创新的驱动作用。

  1. 应用价值
    • 为网络语言监测提供指标(如高频隐喻反映社会热点);
    • 揭示数字文化中语言与权力的共谋关系(如标签化对性别话语的影响)。

研究亮点
1. 方法论创新:首次结合Zipf定律与范例理论分析网络隐喻的能产性。
2. 跨学科视角:融合认知语言学(CMT)与社会语言学(Silverstein的索引理论)。
3. 社会现实性:通过“直男癌”等案例,记录中国性别话语的变迁。

其他发现
- 幽默生成机制:隐喻通过“严肃疾病-琐碎行为”的 incongruity(不协调)制造幽默效果(如“剁手癌”调侃购物成瘾)。
- 文化特异性:中文疾病隐喻偏好(如“反腐风暴”中的癌症隐喻)与西方战争隐喻形成对比,体现认知的文化制约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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