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型a研究报告：社会观察对违规行为的影响——一项跨文化实验研究
1. 主要作者与发表信息
本研究由Timothy C. Salmon和Danila Serra（均来自Southern Methodist University）合作完成，发表于2013年3月的CSAE Working Paper WPS/2013-05系列。
2. 学术背景
科学领域：本研究属于行为经济学与实验经济学的交叉领域，涉及社会规范（social norms）、文化差异以及非正式社会执行机制（informal social enforcement mechanisms）的研究。
研究背景：
- 社会规范通常通过正式法律与非正式的社交奖励/惩罚（如社会声誉压力）共同维持。然而，不同文化背景下，人们对违规行为（如盗窃、贿赂、挪用公款）的容忍度可能存在差异。
- 此前的研究多集中于“亲社会行为”（pro-social behavior），而对“反社会行为”（anti-social behavior）如何受社会观察影响的研究较少，尤其是在跨文化背景下。
- 研究目标：探究社会观察性（social observability）和同伴评判（social judgment）能否抑制违规行为，并分析这种效应是否因个体的文化背景（以“法治水平”衡量）而异。
3. 研究设计与流程
实验对象与样本：
- 432名美国大学生参与实验，其中215名被试具有移民背景，共代表52个文化起源国（从法治水平较低的利比里亚、尼日利亚到较高的瑞典、挪威）。
- 分组设计：被试被随机分配到三种处理组（treatments）：
1. 隐蔽行动组（Hidden Action）：违规行为完全匿名；
2. 受害者知情组（Victim Knows）：受害者知晓违规行为；
3. 社会评判组（Social Judgment）：受害者可向违规者发送表情符号（如愤怒、中性、高兴）以示评判。
实验任务：
所有被试需参与三类违规行为模拟游戏（顺序随机），每类游戏均分为两个阶段：
1. 盗窃游戏（Theft Game）：
- 阶段1：被试通过SAT数学测试赚取初始禀赋（高收益者100 ECU，低收益者50 ECU）。
- 阶段2：高低收益者随机配对，其中一人可选择偷取对方35%或70%的收益。
2. 挪用公款游戏（Embezzlement Game）：
- 阶段1：3名“公民”通过字母编码任务赚取个人收益，同时产生公共资金池。
- 阶段2：1名“官员”可选择挪用公共资金的45%或80%。
3. 贿赂游戏（Bribery Game）：
- 阶段1：所有被试完成艺术偏好测试以获得均等收益。
- 阶段2：三人一组（公民、官员、第三方），公民可提议贿赂20 ECU，官员选择是否接受；若成交，第三方将损失40 ECU。
数据分析方法：
- 采用Logit模型和有序Logit模型分析违规行为概率及严重程度。
- 文化变量：将被试文化起源国的“法治指数”（World Bank Rule of Law Index）作为核心解释变量。
4. 主要结果
全样本分析：
- 社会评判组显著降低违规行为：与隐蔽行动组相比，社会评判组在盗窃和贿赂游戏中的违规率分别下降约20%和15%（p<0.01），但在挪用公款游戏中效果不显著。
- 受害者知情组效果有限：仅在盗窃游戏中观察到轻微抑制作用。
文化差异分析：
- 高法治文化（High Rule of Law）被试：对社会观察性高度敏感，在社会评判组中违规行为显著减少（如贿赂接受率下降50%）。
- 低法治文化（Low Rule of Law）被试：对观察性干预几乎无反应，违规行为不受社会评判影响。
- *例外*：盗窃游戏中，两类被试的差异较小，可能因盗窃行为的道德边界更明确。
其他发现：
- 法治指数与违规倾向负相关：文化起源国法治水平每提高1单位（0-5分），被试违规概率平均降低7%-10%，但这一效应仅在部分游戏中显著。
- 性别与宗教影响：男性更倾向于贿赂（p<0.05），宗教背景对违规行为无一致影响。
5. 结论与价值
科学价值：
- 首次通过实验证明，社会观察性的抑制作用具有文化依赖性。非正式社会执行机制（如公开谴责）在法治健全的社会更有效，而在法治薄弱的社会可能失效。
- 为跨文化行为差异提供了微观证据，支持“文化通过代际传递影响个体偏好”的理论（Tabellini, 2008）。
应用价值：
- 政策启示：在反腐或公共政策设计中，依赖“社会监督”的干预（如印度“I Paid a Bribe”网站）需考虑目标群体的文化背景，低法治地区可能需要更强的正式惩罚机制。
- 方法论贡献：创新性地利用移民后代样本控制制度环境变量，分离纯文化效应。
6. 研究亮点
- 新颖的实验设计：首次将盗窃、贿赂、挪用公款三类违规行为纳入统一框架，验证社会观察性的普适性效应。
- 文化变量操作化：通过法治指数量化文化背景，克服了传统跨国研究的混杂变量问题。
- 发现文化异质性：揭示非正式制度有效性的边界条件，挑战“一刀切”的政策假设。
7. 其他价值
研究还发现，违规行为在多次实验中无“传染效应”，表明被试能将不同游戏视为独立场景，这为多任务实验设计提供了方法论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