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研究报告：文化挪用（cultural appropriation）中行为者积极意图假设如何抑制对伤害的评估

作者与发表信息

本研究由美国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心理学系的Ariel J. Mosley主导，发表于Personality and Social Psychology Bulletin期刊，2024年9月18日接受修订版本。

学术背景

文化挪用（cultural appropriation）指从非自身文化中提取知识产权、文化表达或文化遗产的行为（Ziff & Rao, 1997）。近年来，随着种族正义运动（如“Black Lives Matter”）的兴起，社会对平等主义的重视增加，但种族紧张局势仍然复杂。文化挪用作为跨群体敏感话题，其伤害评估存在显著分歧，尤其是主导群体（如白人）与边缘化群体（如黑人）之间的认知差异。

本研究结合社会心理学（如道德认知、群际关系）与文化心理学理论，探讨以下核心问题：
1. 假设1（厌恶种族主义理论）：在模糊（ambiguous） vs. 明显（overt）的文化挪用行为中，白人观察者是否比黑人观察者更低估对源社区的伤害？
2. 假设2（意图合理化假说）：对行为者积极意图（positive intent）的归因是否解释了群体间伤害评估的差异？

研究设计与流程

研究包含四个实验（n=1,020，其中三项预注册）和一项内部元分析，采用混合设计（within-between）和完全组间设计（between-subjects）。

实验1

• 样本：99名美国成年人（51.5%白人，48.5%黑人）。
  
• 设计：2（参与者种族）×2（挪用模糊性：模糊 vs. 明显）混合设计。
  
• 实验材料：
  
  • 模糊条件：白人作家撰写关于黑人主观经历的小说。
    
  • 明显条件：白人兄弟会举办“贫民窟主题”派对，模仿黑人文化。
    
• 测量指标：
  
  • 对源社区的伤害评估（如“行为削弱黑人文化”）。
    
  • 操纵检验：评估行为的明显性。
    
• 结果：
  
  • 白人在模糊条件下评估的伤害显著低于黑人（M_白=2.97 vs. M_黑=3.99），但在明显条件下无差异（M_白=5.65 vs. M_黑=5.84）。
    

实验2

• 样本：88名参与者（48.9%白人，51.1%黑人）。
  
• 新增变量：测量对行为者积极意图的归因（如“行为者有良好动机”）。
  
• 关键发现：
  
  • 在模糊条件下，白人比黑人更倾向于归因积极意图（M_白=5.44 vs. M_黑=4.85），且这一归因中介了伤害评估的群体差异（间接效应=0.30，95% CI [0.02, 0.63]）。
    

实验3

• 样本：350名参与者（49.4%白人，50.6%黑人）。
  
• 新场景：白人艺术家绘制黑人角色（模糊）vs. 白人兄弟会“贫民窟派对”（明显）。
  
• 结果验证：
  
  • 模糊条件下，白人对伤害的评估更低（M_白=3.24 vs. M_黑=4.78），且积极意图归因再次中介效应（间接效应=0.34，95% CI [0.12, 0.60]）。
    

实验4

• 样本：333名参与者（51.7%白人，48.3%黑人）。
  
• 实验操作：通过文本操纵行为者意图（积极、消极、中性）。
  
• 延伸发现：
  
  • 积极意图条件下，白人更少感知伤害（M=2.79 vs. 黑人的M=3.76），且降低了对反黑人歧视的集体行动意愿（如参与抗议的动机）。
    

主要结果与逻辑关联

1. 厌恶种族主义理论的验证：白人仅在模糊挪用中低估伤害，支持当代种族主义的隐蔽性（Gaertner & Dovidio, 1986）。
   
2. 意图合理化机制：积极意图归因是群体差异的核心解释变量，尤其在模糊情境中。
   
3. 下游影响：对意图的归因进一步影响集体行动意愿，凸显认知偏差对社会变革的阻碍。
   

结论与价值

1. 理论贡献：首次将意图归因与文化挪用的伤害评估关联，整合了群际关系与道德心理学视角。
   
2. 现实意义：揭示主导群体通过“善意辩护”淡化结构性伤害，为反种族主义教育提供干预靶点。
   

研究亮点

• 方法创新：结合自然变异（实验2-3）与实验操纵（实验4），增强因果推断。
  
• 跨学科整合：引入哲学（Young, 2005）与批判种族理论（Bonilla-Silva, 2006）解释意图的社会政治意涵。
  

其他价值

研究呼吁关注文化挪用的“模糊性”如何成为系统性压迫的载体，挑战了“意图决定道德性”的传统伦理框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