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型b:
本文由James Rhodes(曼彻斯特大学社会学系)与John Russo(杨斯顿州立大学商业管理学院工人阶级研究中心)联合撰写,发表于2013年的《Urban Geography》期刊(第34卷第3期,305-326页),标题为《Shrinking ‘Smart’?: Urban Redevelopment and Shrinkage in Youngstown, Ohio》。研究聚焦美国俄亥俄州杨斯顿市推行的“2010规划”(Youngstown 2010 Plan),批判性分析这一以“精明收缩”(smart shrinkage)为核心的城市更新策略的实施效果及其社会经济矛盾。
核心观点1:杨斯顿的“精明收缩”本质是选择性增长与忽视社会公平的混合体
该计划因承认城市人口不可逆下降(1950-2010年减少60%)并主张通过拆除空置建筑、缩减基础设施和绿地转化来“理性化”城市空间,被媒体誉为“革命性”模式。然而,实际执行中,资源集中投入到两类区域:一是市中心商业节点(如投资1亿美元建设文化场馆与科技孵化器Youngstown Business Incubator),二是被标记为“过渡性”的中产阶级社区(如Idora Park)。而高贫困率、非裔聚集的“弱势社区”则被系统性忽略。这种“地理选择性再开发”映射出新自由主义城市治理的典型矛盾——依赖税收优惠和联邦补贴吸引私人资本,却无力解决失业率(2010年13%)、犯罪率(凶杀率为全国8倍)等结构性社会问题。
核心观点2:政策工具与联邦资金导向的矛盾制约收缩效果
尽管杨斯顿拆除了约3000栋空置建筑(2005-2010年),但缺乏系统性策略: demolitions(拆除)呈“散弹式分布”(scattershot method),未配套计算机化监控系统(如德累斯顿等欧洲案例),且住房法规执行严重滞后。更关键的是,联邦资金机制(如Neighborhood Stabilization Program)倾向于支持新建而非拆除,2010年仅批准杨斯顿270万美元资金(仅为同等规模城市的1/3),并规定仅10%可用于拆除。这种制度性障碍导致拆除速度赶不上新增空置(2008-2010年空置率仍达44.8‰,为全国平均20倍),形成“萎缩螺旋”。
核心观点3:社会极化在收缩过程中加剧
布鲁金斯学会2011年数据显示,杨斯顿极端贫困社区比例五年内增长36.3%(达49.7%),居全美首位。作者援引Savitch & Kantor(2002)的“城市 bargaining power”理论指出:财政脆弱的工业城市(如底特律、杨斯顿)被迫选择“市场导向”(market-oriented)策略,而欧洲同类城市(如莱比锡)因欧盟区域政策支持可兼顾社会公平。例如,非营利组织YNDC虽在Idora Park社区通过城市农业培训、协助购房等改善了局部生活质量,但其依赖韦恩基金会(Wean Foundation)的融资模式无法覆盖全市需求,形成“孤岛效应”。
核心观点4:“精明收缩”理论需突破空间决定论局限
作者批判现有研究过度强调物理空间调整(如拆除、绿地化),却忽视“社会-空间辩证法”中的在地性(place-making)。杨斯顿案例揭示:居民对社区的归属感(如不愿搬迁的老龄人口)与结构性经济困境(如制造业工资较州中位数低50%)构成收缩政策的“社会粘滞性”。这种张力导致时任市长Jay Williams对2010年人口再降18.4%表示震惊,反衬规划与社会现实的脱节。
学术价值与实践意义
本研究通过杨斯顿这一典型“锈带城市”案例,对“收缩城市”理论的三大维度提出修正:①需正视联邦政策与地方实践的矛盾,②需平衡经济重建与社会干预的权重,③需构建多尺度(地方-州-联邦)协同治理框架。其批判性视角为后工业城市转型研究提供了方法论启示,尤其对中国东北老工业基地的“收缩管理”具有警示意义——若仅聚焦物质空间更新而忽视社会公平,可能重蹈杨斯顿的“伪精明收缩”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