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美AI大模型话语竞争背景下的智能体应用比较：工具还是情感对话者？

作者与发表信息
本文由北京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教授张洪忠、博士研究生夏以柠、硕士研究生林润合作完成，发表于《传媒观察》2025年第3期（总第495期），是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增强中华文明海外网络传播力影响力研究”（23ZDA094）的阶段性成果。

研究背景与目标
研究聚焦人工智能（AI）大模型技术的中美竞争格局，提出智能体（AI Agent）可能成为两国下一阶段话语竞争的核心领域。研究基于技术社会学视角，采用TOE模型（Technology-Organization-Environment，技术-组织-环境）分析大模型技术的社会嵌入性，旨在回答以下问题：
1. 中美智能体应用的功能类型与研发主体差异；
2. 两国智能体在工具型与情感型应用中的叙事逻辑差异；
3. 差异背后的社会文化动因。

研究方法与流程
1. 数据采集
- 平台选择：美国以ChatGPT、Poe为代表，中国以智谱清言、豆包为核心分析对象，辅以通义千问、天宫AI、科大星火作为参照。
- 时间窗口：2024年10月15日至23日，避免特殊事件干扰。
- 样本规模：共抓取中美平台智能体4,754个（美国1,262个，中国1,742个），覆盖智能体名称、简介、开发者等字段。

1. 分类框架

   • 功能类型：分为工具型（内容生成式、内容检索式）与情感型（娱乐类、治愈类、亲密关系类）。
     
   • 开发主体：标注为企业或个体开发者。
     

2. 编码与分析

   • 人工编码后二次核验，信度系数0.86（美国）、0.88（中国）。
     
   • 结合案例对比中美智能体的交互模式与叙事差异。
     

主要发现
1. 功能分布差异
- 工具型智能体占主导，但中国情感型比例显著更高（21% vs 美国10%）。国内天宫AI平台情感型占比达30%，亲密关系类智能体数量为美国的2.5倍。
- 工具型差异：美国内容生成式占98%，注重多轮对话引导（如ChatGPT的Write for Me逐步提问）；中国内容检索式占23%，偏好段落式详细回复（如智谱清言论文助手）。
- 情感型差异：美国侧重“助手”角色（如Therapist Psychologist分析心理根源），中国倾向“对话者”角色（如“女友”智能体使用亲密词汇）。

1. 开发主体差异

   • 美国81%智能体由企业开发，中国81%为个体开发者创作。例如，天宫AI平台100%智能体来自个人用户。
     

2. 社会文化动因

   • 中国情感需求驱动：研究引用“加速社会”理论，指出经济压力与社交疏离催生对AI情感陪伴的需求，如“林黛玉”角色扮演类智能体的流行。
     
   • 美国工具效率优先：用户更关注智能体的任务完成能力（如Scholar GPT简洁列举文献），反映其技术实用主义传统。
     

结论与价值
1. 学术意义：揭示了智能体技术的社会建构性，验证TOE模型中环境层（社会文化）对技术应用形态的塑造作用。
2. 产业启示：中国个体开发者主导的生态可能加速垂类场景创新，而美国企业主导模式更利于标准化工具开发。
3. 政策参考：智能体作为“国家话语权争夺平台”的定位需平衡技术安全与开放创新。

研究亮点
1. 首创性比较框架：首次系统量化中美智能体功能、主体与叙事差异。
2. 方法论创新：结合人工编码与案例深描，弥补纯数据分析的局限性。
3. 跨学科视角：融合传播学、技术社会学与人工智能伦理的交叉分析。

延伸讨论
研究指出，DeepSeek等中国模型的崛起已推动中美竞争进入“对等博弈阶段”，未来需关注智能体在意识形态传播与国际标准制定中的潜在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