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型b:

本文献是由王星光与岳威成（郑州大学历史学院）发表在《河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3期的学术论文，题为《<尚书>天命观中的德行传统》。该研究聚焦于中国早期经典《尚书》中“德”与“天命”的互动关系，提出了“德行传统”这一核心概念，系统分析了其在政治合法性建构与治理实践中的作用。

1. 德行传统的提出与含义界定

作者指出，《尚书》中的“德”包含多重含义：升位（如《顾命》“王义嗣德”）、具体德性品格（如《皋陶谟》“九德”）、德教教化（如“迪朕德”）以及德政实践（如《盘庚》“施实德于民”）。其创新点在于提炼出“德行传统”概念，即君主将德教成果历史化、符号化，形成一种可继承的政治话语体系。这一传统的功能包括：
- 合法性论证：通过追溯先王（如尧舜、文武王）受命历程，证明后世继位者的正统性（如《大诰》以文王受命史说服臣民支持东征）。
- 政治实践指导：吸收前代经验（如夏商亡国教训）以辅助现实治理，如《召诰》强调“监于有夏有殷”。

2. 德行传统的敷衍逻辑与主体角色

论文构建了德行传统在政治实践中的动态敷衍（传播与实践）框架，主体包括君主、臣属与民众：
- 君主：向上（对上天、祖先）通过祭祀与历史叙事延续传统（如《尧典》舜“玄德升闻”）；向下通过分封（如康叔治卫）、选贤（如《立政》提倡效仿夏商用人经验）推行德政。
- 臣属：需辅助君主落实德教（如《君奭》中周公强调贤臣虢叔等“丕单称德”），其职责受限于君主权威（无权直接与天命互动）。
- 民众：被动接受德教反馈，但民意被视为天命的镜像（如《皋陶谟》“天聪明自我民聪明”），亦能通过怨诅影响天命（如《汤誓》夏民“离心”致亡）。

3. 德行传统的实践价值：“实德”的治理要求

作者强调德行传统不仅是话语符号，更体现为具体政治实践（“实德”），包括：
- 勤政（《无逸》批评商纣“逸厥逸”）；
- 选贤任能（《立政》对比夏桀用“暴德”与文王用“吉士”）；
- 纳言慎刑（《康诰》“敬明乃罚”）；
- 宽善治民（《洪范》主张“天子作民父母”）。这些实践被后世奉为圭臬，如《左传》中晋文公“以德攻”的战争伦理即源于此。

4. 与天命观的互动：符号与现实的张力

研究揭示德行传统在天命话语中的双重性：
- 符号层面：周人宣称天命归属恒定（如《大诰》“天命不易”），以强化统治合法性；
- 现实层面：承认天命无常（如《君奭》“天难谌”），需通过“疾敬德”的人为努力维系（如《召诰》“王其德之用”）。这一矛盾反映了周人政治话语的策略性。

5. 文献延伸与研究方法

作者综合运用传世文献（《尚书》《左传》）与出土材料（清华简《保训》《厚父》），如：
- 《保训》中文王引用舜与上甲微的“中”德传统，佐证德行经验的跨时代共享；
- 《厚父》“明德司民”观念，进一步说明早期“民本”思想与天命观的关联。这种多重证据法增强了论证的深度。

6. 研究价值与意义

• 学术价值：突破了既往研究以“天命”为中心的视角，从“德”的实践维度重构了早期政治话语体系，揭示了思想观念变迁中“符号化”与“实践性”的互动规律。
  
• 现实启示：传统“实德”理念（如勤政、纳谏）对当代治国理政仍有借鉴意义。
  

7. 亮点与创新

• 提出“德行传统”作为分析框架，弥合了“德”的哲学讨论与政治史研究的割裂；
  
• 结合新出简帛文献，动态呈现周人对夏商传统的选择性吸收与改造；
  
• 揭示《尚书》中德政话语如何通过《左传》等后世文本制度化，形成持久影响。
  

该研究以扎实的文本分析与宏阔的史学视野，为理解中国古代政治思想的生成与演变提供了重要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