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游戏中的性别愉悦：跨性别女性玩家的性别愉悦体验研究

作者与发表信息

本研究由Shano Liang（伍斯特理工学院，美国）、Michelle V Cormier（莫纳什大学Exertion Games实验室，澳大利亚）、Rose Bohrer（伍斯特理工学院）和Phoebe O. Toups Dugas（莫纳什大学Exertion Games实验室）合作完成，论文标题为《Designed & Discovered Euphoria: Insights from Trans-Femme Players’ Experiences of Gender Euphoria in Video Games》，预计发表于2025年4月26日至5月1日在日本横滨举行的CHI Conference on Human Factors in Computing Systems (CHI ’25)。

学术背景与研究目标

本研究隶属于人机交互（HCI）与游戏设计交叉领域，聚焦性别愉悦（gender euphoria）——一种因自我实现和性别一致性（gender congruence）产生的满足感和解脱感。长期以来，关于跨性别群体的研究多围绕性别焦虑（gender dysphoria）展开，而性别愉悦作为其积极对应概念被学术界忽视。电子游戏因其沉浸式身份体验、身体表现和社交互动的潜力，成为探索性别愉悦的理想载体。

研究目标包括：
1. RQ1：跨性别玩家如何通过游戏体验性别愉悦？
2. RQ2：如何设计游戏以促进性别愉悦？
通过回答这两个问题，研究旨在为HCI领域提供性别愉悦的操作化定义，并为游戏设计者提供实用框架。

研究方法与流程

研究采用反思性主题分析（reflexive thematic analysis），结合游戏研究和批判话语分析的视角，对25款游戏进行分析（其中4款为重点案例）。核心流程如下：

1. 数据集构建

• 来源：结合研究者的个人游戏体验（作为跨性别女性玩家）、已知跨性别开发者或盟友创作的游戏（如《Dys4ia》《One Night, Hot Springs》），以及包含跨性别角色或叙事的游戏（如《Cyberpunk 2077》《Celeste》）。
  
• 筛选标准：排除可能触发性别焦虑的内容（如《Dragon Age: Inquisition》因潜在负面体验未被纳入）。
  

2. 分析方法

• 关闭式阅读（close reading）：研究者深入游玩并记录游戏中引发性别愉悦的互动体验。
  
• 内容分析：解析游戏设计元素（如角色定制、叙事结构）与性别愉悦的关联。
  
• 批判话语分析：揭示游戏设计中如何挑战顺性别异性恋规范（cis/heteronormativity）和边缘化操作（othering）。
  
• DDE框架：基于设计-动态-体验（Design-Dynamics-Experience）模型（源自MDA框架），将分析结果分类为可操作的设计主题。
  

主要发现

1. 设计主题（Design Themes）

• 去污名化（Destigmatization）：通过真实、非刻板化的跨性别角色（如《Cyberpunk 2077》中的Claire Russell）消除负面标签。
  
• 去边缘化（De-othering）：淡化跨性别身份的“特殊性”，使其融入常规叙事（如《Celeste》中Madeline的隐性跨性别身份）。
  
• 提供表达（Offer Expression）：丰富的角色定制选项（如《Animal Crossing: New Horizons》中的性别中性设计）。
  
• 自我披露（Self-disclosure）：跨性别角色自主控制身份信息的披露（如《One Night, Hot Springs》中的对话选择）。
  

2. 动态模式（Dynamics）

• 跨性别信任（Trans Trust）：玩家与NPC建立基于身份认同的纽带。
  
• 安全空间（Safe Spaces）：游戏中无评判的环境（如《Stardew Valley》的私人农场）。
  
• 舒适连续体（Continuum of Comfort）：平衡痛苦与希望的叙事（如《If Found…》中的跨性别挣扎与支持）。
  

3. 愉悦体验（Experience）

• 自我镜像（Self Image）：玩家通过角色定制实现理想自我投射。
  
• 社会性愉悦（Social）：NPC对跨性别身份的积极回应。
  
• 类社交关系（Parasocial）：玩家与跨性别角色的单向情感联系。
  

典型案例分析

1. 《Cyberpunk 2077》：NPC Claire Russell的塑造通过去污名化设计（避免视觉刻板印象）和渐进式自我披露，建立信任动态，产生社会性与制度性愉悦（挑战游戏内性别规范）。
   
2. 《Celeste》：主角Madeline的隐性跨性别身份通过环境线索（如彩虹旗）展现，创造去边缘化的安全空间，引发“融于常态”的制度性愉悦。
   
3. 《One Night, Hot Springs》：视觉小说通过主角Haru的焦虑与支持性NPC互动，构建舒适连续体，强化玩家的自我反思与共鸣。
   

研究价值与亮点

1. 理论贡献：首次在HCI领域系统定义性别愉悦，填补了设计研究中积极跨性别体验的空白。
   
2. 实用框架：DDE主题为开发者提供可操作的设计语言，例如通过“提供表达”选项降低玩家探索身份的门槛。
   
3. 跨学科创新：整合心理学（如参考群体理论）、游戏研究（MDA/DDE框架）和批判理论（如顺性别规范解构）。
   

局限与展望

研究团队以跨性别女性为主，未来需纳入跨性别男性与非二元性别视角。此外，研究呼吁基于该框架开发更多游戏原型，并通过用户测试验证其有效性。

总结

本文不仅是游戏设计指南，更是一次对跨性别主体性（subjectivity）的学术声张——通过重构“愉悦”作为设计目标，推动交互系统从避免伤害转向主动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