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术报告：神经介入医师并发症后心理创伤的多国调查

第一作者及机构
本研究由美国西弗吉尼亚大学 Rockefeller 神经科学研究所的 Ansaar T Rai 博士领衔，联合来自美国、瑞典、加拿大等国的 12 位神经介入专家共同完成，研究团队涵盖神经放射学、神经外科和神经内科等多学科背景。论文于 2025 年发表在《Journal of NeuroInterventional Surgery》（JNIS），标题为《Unseen Wounds: A Multinational Investigation of Neurointerventionalists on the Psychological Toll of Complications》。

学术背景
神经介入手术（Neurointerventional surgery）是处理脑血管疾病（如动脉瘤、动静脉畸形）的高风险领域，术中并发症可能导致患者严重残疾或死亡。既往研究表明，外科医生在遭遇并发症后可能经历“第二受害者”（second victim）现象，即因医疗不良事件产生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愧疚感等心理问题。然而，神经介入医师这一群体的心理影响尚未被系统研究。本研究旨在填补这一空白，通过国际多中心调查评估神经介入医师在重大并发症后的心理创伤程度，并分析其与机构支持系统的关联。

研究流程与方法
1. 调查设计
- 由 5 位资深神经介入医师组成的委员会设计问卷，核心工具为《事件影响量表修订版》（IES-R），该量表包含 22 项问题，评估创伤后应激的三大症状域：侵入性回忆（intrusion）、回避行为（avoidance）和过度警觉（hyperarousal）。
- 并发症定义为“过去 3 年内导致患者死亡或永久性功能缺损的重大不良事件”。

1. 数据收集

   • 通过 Qualtrics 平台向全球 1042 名神经介入医师发放匿名问卷，覆盖北美、欧洲、亚洲等地区，最终回收 503 份（回复率 48%），其中 413 份完成全部问题（完成率 40%）。
     
   • 受访者中，59% 为神经放射科医师（Neuroradiologists），24% 为神经外科医师，17% 为神经内科医师；多数从业超过 10 年。
     

2. 统计分析

   • 使用 JMP 18 软件进行逻辑回归分析，评估 IES-R 评分与机构支持、地域、专业背景的关联性。IES-R 评分阈值分为：
     
     • ≥24 分：可能 PTSD（possible PTSD）
       
     • ≥33 分：高度可能 PTSD（probable PTSD）
       
     • ≥37 分：可能伴随生理后遗症（如免疫抑制、皮质醇水平异常）。
       

主要结果
1. 心理创伤普遍性
- 64% 的受访者 IES-R 评分 ≥24 分（可能 PTSD），其中 33% 评分 ≥37 分（生理影响风险组）。
- 侵入性回忆症状最突出（中位数 14 分），尤其是“任何相关提醒都会引发痛苦回忆”这一项。

1. 机构支持的关键作用

   • 缺乏机构支持的医师出现可能 PTSD 的几率增加 63%（OR 1.63, 95% CI 1.1–2.5, p=0.02）。
     
   • 仅 28% 的机构设有正式心理支持机制（如同行互助小组、结构化事件复盘）。
     

2. 地域与专业差异

   • 北美和欧洲医师的 PTSD 比例显著高于亚洲（p<0.05），可能与文化对错误容忍度差异相关。
     
   • 不同专业（神经放射、神经外科、神经内科）之间的 PTSD 率无统计学差异。
     

结论与意义
本研究首次量化了神经介入医师在并发症后的心理负担，揭示其 PTSD 风险高于其他外科领域，且与机构支持缺失密切相关。科学价值在于：
1. 为“第二受害者”理论提供了神经介入领域的实证数据；
2. 提出机构需建立结构化支持体系（如保密性同行支持、心理健康热线），以缓解医师创伤并间接提升患者安全；
3. 呼吁将“并发症后心理恢复”纳入专科培训，例如通过模拟训练（simulation training）增强应对能力。

研究亮点
- 高创伤率：63% 的可能 PTSD 比例远超既往外科研究（如普通外科的 30–40%）。
- 症状特异性：侵入性回忆为主导症状，提示针对性干预（如认知行为疗法）的必要性。
- 跨文化差异：亚洲医师 PTSD 率较低，可能反映文化对职业错误的不同归因方式。

其他重要发现
- 长期压力：即使事件过去数年，医师仍报告高压力水平（自评压力均值 7.2/10）。
- 临床影响：高 PTSD 评分医师更易出现决策回避（如拒绝高风险病例），可能影响医疗质量。

本研究为医疗机构优化医师心理健康支持提供了数据基础，未来可进一步探索干预措施的有效性及跨文化适应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