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家堂：公共数据开放与中国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数据要素的视角

作者及机构
本文作者郭家堂来自上海社会科学院应用经济研究所，研究发表于2025年第2期。研究得到上海市哲学社会科学规划课题一般课题（2024BJB011）的资助。

学术背景与研究目标
研究领域聚焦于数字经济与绿色发展的交叉领域。2010年以来，全球数字经济规模持续扩大，但主要经济体的经济增长速度却普遍放缓，引发了对“索洛悖论”（Solow Paradox）的重新讨论。索洛悖论指出，尽管信息技术广泛应用，但其对生产率的提升作用并不显著。本文从数据要素的经济价值出发，提出公共数据开放可能通过减少信息误差（第一经济价值）和创造新知识（第二经济价值）两条路径促进绿色全要素生产率（Green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GTFP）增长，并试图验证这一假说。研究旨在回答三个核心问题：（1）公共数据开放是否促进中国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2）若存在促进作用，其作用路径是绿色效率改进还是绿色技术进步；（3）公共数据开放是否有助于区域绿色协调发展。

研究流程与方法
1. 理论框架构建
- 基于数据要素的双重经济价值（减少信息误差与创造新知识），提出三个假说：
- 假说1：公共数据开放促进绿色效率改进（GEC）；
- 假说2：公共数据开放促进绿色技术进步（GTC）；
- 假说3：公共数据开放促进绿色全要素生产率（GTFP）整体增长。
- 理论分析从社会、城市、产业三个维度展开，分别探讨公共数据开放如何通过提升透明度、优化资源配置、推动产业协作等机制影响绿色效率与技术进步。

1. 实证模型设计

   • 采用交叠双重差分模型（Staggered DID），以中国省级公共数据开放平台逐步上线作为准自然实验，解决内生性问题。
     
   • 核心解释变量为虚拟变量PDO（公共数据开放平台是否上线），被解释变量包括GTFP及其分解指标（GEC、GTC）。
     
   • 控制变量包括城市人力资本（hum）、城市化水平（urban）、工业化水平（industrial）等前定变量，并引入城市与年份固定效应。
     

2. 数据来源与处理

   • 宏观数据：2011—2022年中国地级以上城市数据，涵盖《中国城市统计年鉴》《中国能源统计年鉴》等，剔除新疆、西藏、内蒙古等数据缺失较多的地区。
     
   • 微观数据：A股上市公司数据（Wind数据库）与专利数据（国家知识产权局），用于验证数据要素的经济价值理论。
     
   • 绿色全要素生产率测算：采用非径向方向距离函数（NDDF）模型和Luenberger指标法，将能源消耗（E）作为投入变量、二氧化碳排放（CO2）作为非期望产出纳入测算框架。
     

3. 稳健性检验

   • 平行趋势检验：事件研究法显示政策前处理组与对照组无显著差异。
     
   • 安慰剂检验：随机生成处理组后，政策效应不显著。
     
   • 其他方法：采用“插补回归”和“堆叠回归”验证结果稳健性。
     

主要研究结果
1. 基准回归结果
- 假说1支持：公共数据开放显著促进绿色效率改进（GEC系数为0.0103，1%水平显著），年均增长1.03%。
- 假说2未支持：对绿色技术进步（GTC）的作用不显著，表明数据要素的“第二经济价值”尚未充分实现。
- 假说3支持：公共数据开放显著提升绿色全要素生产率（GTFP系数为0.00767，1%水平显著）。

1. 进一步检验

   • 投入-产出分解：公共数据开放显著提升能源效率（GTFP_E系数0.00306）和减排效率（GTFP_CO2系数0.00500），但对劳动、资本和GDP产出效率无显著影响。这一结果解释了索洛悖论的片面性——传统模型未考虑能源与环境约束，而数字技术的节能减排效应被忽视。
     
   • 区域差异：中西部城市的绿色效率改进效果更显著（系数高于东部），可能与资源型城市转型空间更大有关。
     

2. 微观机制验证

   • 第一经济价值：企业供应链效率（SC）显著提升，表明公共数据减少信息误差，降低交易成本。
     
   • 第二经济价值：仅少数拥有专有数据的企业专利知识宽度（PK）扩大，印证宏观层面绿色技术进步不显著的原因——数据要素的创造性价值需结合专有数据开发。
     

结论与价值
1. 理论贡献
- 为索洛悖论提供新解释：数字技术对生产率的促进作用体现在能源与环境维度，而非传统资本与劳动效率。
- 提出数据要素的双重经济价值框架，为数字经济与绿色发展的交叉研究提供理论基础。

1. 政策意义
   
   • 公共数据开放是推动绿色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的有效路径，需进一步优化数据共享机制。
     
   • 针对中西部地区的差异化政策可缩小区域绿色差距。
     

研究亮点
1. 视角创新：首次从数据要素视角分析公共数据开放对绿色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超越传统“开放政府”研究框架。
2. 方法严谨：结合宏观城市数据与微观企业数据，采用NDDF模型和交叠DID解决内生性问题。
3. 现实意义：为中国“双碳”目标下的高质量发展提供实证支持，强调数据要素的绿色价值。

其他有价值内容
- 研究指出当前中国数据要素利用的局限性：专有数据“窖藏”现象阻碍知识创造，需通过政策激励企业数据共享。
- 附录部分（未全文展示）包含详细的制度背景、数据要素经济价值案例及稳健性检验结果，为后续研究提供参考。